财神节是哪天美国《大西洋月刊》报道说,一项针对大学新生进行的一年一度的长期调查发现,在过去10年里,学生们说自己上大学的首要原因就是为了找一份更好的工作;而在2008年大衰退前的20年里,上大学的首要原因是: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。
学生的这种态度直接影响到人文学科的招生。尽管大学生在过去10年里普遍回避人文专业,转而青睐商业、法律和健康等以职场为导向的专业,但仍然有一部分人阵地:精英大学和文理学院的本科生。不过这个阵地也在逐步沦陷之中:数据显示,在美国,人文学科专业传统上占据文理学院学位颁发的三分之一,但现在已然下降到远低于四分之一。与此同时,在精英研究型大学,人文学位的比例从10年前的17%下降到今天的11%。
人文学科让出的阵地被谁盘踞了呢?除了商学院、院和医学院,理工科专业也是赢家。大学中STEM (科学、技术、工程和数学四门学科英文首字母的的缩写)的分量正不断加重,而且也为所大力鼓励。当然学生本身也存在从众效应:看见小伙伴们纷纷选择学习计算机或者应用数学,自己再也难以坐住人文学科的冷板凳。
平心而论,学生们涌向这些学科也是无可厚非的。数学素养和大型数据集的能力在每项工作中都变得越来越重要,以往主要依靠人文社会科学训练的工作,现在都难以摆脱数据的影响,比方说记者和广告从业者。
然而,人文学科的重要性下降可能带来的长期后果,大学教育者和学生都尚不知晓。假如一整代工程师都缺乏人文素养,也不具备性思维,这会带来怎样的一个技术社会呢?或者,仅仅是从学生的职业生涯来看,过度以职业化教育为导向,真的对学生在职场上有利吗?
诺贝尔物理学得主李政道之子、科技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院长李中清,在与大学生就高等教育与学生成长进行交流时表示,大学生认为人文学科“无用”是一种短视。现在很多美国学生毕业后拥有了不错的职位,但由于人文素养的欠缺,职业发展的“天花板”很快,而那些人文素养更高的学生,在职场上“可持续发展”的动力更强。
其实,对人文素养的认识,还有一个更加釜底抽薪式的思考径。一些研究表明,人类社会眼下透过STEM(科学、技术、工程和数学)学科完成的许多任务,将在不久的将来实现自动化;机器人最终可能会编写大多数程序和智能算法。因此,如果等待足够长的时间,也许人文学科将会卷土重来,因为人类会寻找那种帮助他们与技术互补而不是竞争的知识。而且,我们越是将日常工作自动化,就越容易陷入大数据的和盲点,从而也就越需要将人类的判断带入数字生活的交叉口。
先觉者总是行得更远。以麻省理工学院为例,它界范围内都以STEM教育的堡垒著称,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艺术和人文学科构成麻省理工学院教育的基本要素。
麻省理工成立于1861年,是为了响应美国与日俱增的工业化需求。威廉·巴顿·罗杰斯和麻省理工学院其他创始人在1860年写成《理工学院的办学目标和方案》,提出一种混合的教育哲学:“为了商业利益,为了文化本身,也为了大众教育,真正的文化教育应该和工业研究很好地结合。”麻省理工学院的拉丁文校训“Mens et Manus”,英文意为“Mind and Hand”,讲求的是手脑并用、知行合一。这一在当时盛行传统古典教育的美国大学中堪称先锋。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校徽中,手拿铁锤的劳动者与手拿书本的学者并立,反映了该校人文知识与实用科学相结合的。
麻省理工学院艺术、人文和社会科学学院历史学教授黛博拉·菲茨杰拉德说, 麻省理工学院的是让学生为解决世界上最具挑战性的问题做好准备,虽然这确实需要科学知识和技术技能,但“世界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局限于实验室或电子表格”。 贫困、气候变化和疾病等紧迫挑战“总是嵌入更广泛的人类现实中”。
为了跟上这些挑战,麻省理工学院的课程多年来不断发展,所有本科生都花时间学习文学、历史和音乐等科目,大约占课堂总时间的四分之一。学习这些科目有助于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获得历史和文化观点,并培养沟通技巧,使他们能够倾听他人的关注,并解释自己的观点和推理。学生们也会学到,大多数的人类情况都一个正确的答案,生命本身很少像数学问题那样精确,也不会像一个优雅的方程式一样清晰。
美国学院与大合会(AAC&U)对商业的调查了这种教育的好处——大多数雇主更关注毕业生的创造力、团队合作能力和沟通技巧,而不是他们在具体领域内的知识。
这样看来,至少我们目前能做的,不是简单地专业的转向潮,而是在商科、法科、医科和STEM学科加强人文教育。换言之,不管学生在大学里选择何种专业,他们是不是都有机会被培育出足够的人文素养?使得他们都能够地思考,广泛地阅读,充满热情地倾听,从而对社会和人类的未来发展充满终极关怀?
这些问题之所以重要,乃是因为我们日益生活在一个被科学技术的世界中。正是因为科学技术如此强大,我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人文学科。在STEM课程中,学生将获得事实、答案、知识和真理。这些课程的教授以一种确凿无疑的口气说:“事情就是如此。”他们给学生确定性。
而人文学科,至少我作为一个这方面的老师,教给学生的东西恰好相反:给他们不确定性、质疑和怀疑。
人文学科总是具有性。它们从根本上致力于削弱所有的权威主张,无论是的、教的还是科学的。当涉及人性时,也就是涉及我们是什么、我们来自哪里,甚至我们可以成为和应该成为什么时,这种怀疑主义尤为重要。
科学已取代教成为我们回答这些问题的主要源泉。科学告诉了我们很多关于我们自己、我们周围的世界的知识,我们每天都在学习更多知识。但人文学科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,人类有很大的能力自己。
人文学科还告诉我们,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,与他人迥异,每个人都以不可预测的方式不断变化。我们生活的社会也在不断变化——部分原因正是科学和技术。对于这些变化,人类抵制科学加诸我们的那种解释。
人文学科更多的是问题而不是答案,我们将在人文学科的学习中,与一些的大问题搏斗。就如,是什么?我们怎么知道事情是真的?或者更确切地说,为什么我们相信某些事情是真的,而其他事情却不是?对于我们个人或整个社会,我们如何判断某些事情是错误还是正确?
还有,生命的意义是什么?生命的重点是什么?幸福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吗?归根结底,幸福到底是什么?幸福本身应该是目的,还是其他一些更重要目标的副产品?
每个人都必须找到自己对这些问题的答案。苏格拉底说,智慧意味着你知道自己知之甚少。他对智慧的说法充满了智慧。也因此,人文学科教师的存在是悖谬性的:如果他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,在课程结束时学生会质疑所有权威,包括老师本人。学生会质疑其所被告知的现实的本质、生活的目的,以及成为一个意味着什么。就此而言,这才是人文学科的真正关键:它们使人不为自己对确定性的渴望所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