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雪落下的声音

※发布时间:2019-7-4 10:04:13   ※发布作者:小编   ※出自何处: 

  1月24日下午,在省市崇礼区云顶滑雪场,一群身着迷彩防寒服的人,沿着陡峭的雪道步行上山,没有携带滑雪板,却带着一些眼生的仪器。

  如此“违和”的一幕,让滑雪场休息区内两个十岁出头的女孩,睁大眼睛,仔细打量着这群“怪人”……

  女孩嘴快,起了话头便争相讲起来——“之前我是练蹦床的”“我是练体操的”“练了一年多了,刚开始也会摔”……而当滑雪场上出现那个瘦削的身影,她们立马安静下来,脸上满是。

  陈洪斌抬头望了眼雪道上的风旗,眉毛皱成一团。“还是担心风啊!这些刚刚跨项过来的孩子,对风的理解不够深。哪怕有一点疏忽,动作就会走形。”陈洪斌说。

  陈洪斌是我国冰雪界的元老级人物。在1995年第八届全国冬季运动会上,他带领沈阳体育学院拿下式滑雪空中技巧(以下简称“空中技巧”)的全部4枚金牌,从此一鸣惊人。

  在1998年到2010年间,陈洪斌挂帅中国队,四次出征冬奥会。1998年,在日本长野,徐囡囡用一枚银牌实现我国冬奥会雪上项目牌“零的突破”;在2006年都灵冬奥会上,其爱徒韩晓鹏在男子空中技巧项目上,赢得我国迄今为止唯一一枚冬奥会雪上项目金牌!

  2010年,60岁的陈洪斌从国家队退休。随着2022年冬奥会申办成功,他再次出山,负责为肩负争金夺牌重任的空中技巧国家队选拔培养跨项运动员。当年的韩晓鹏,便是他从夏季比赛项目中发掘的苗子。

  年逾花甲,陈洪斌仍是队里每日最早来到滑雪场熟悉的人。“雪上项目的特殊之处在于受气象因素影响大。这些孩子以前练室内项目,很少受天气影响。但在练空中技巧时,教练组必须认真研判天气情况。气温会影响雪温,进而改变滑行速度,影响腾空高度;如果侧风较大,就要考虑降难度、保成功率。”陈洪斌说。

  在去年的平昌冬奥会上,陈洪斌的得意——“三朝元老”徐梦桃,志在一圆女子项目的夺金梦,却在决赛中突然而来的强劲逆风,导致难度较大的“三周跳”出现失误,遗憾折戟。

  “和那些国外的滑雪场相比,崇礼这边的风要大一些,风的变化也多。”令陈洪斌担心的,其实不仅仅是这些孩子。

  陈洪斌带队出征长野冬奥会那年,郭宏10岁,对雪上运动几乎没有任何概念。如今,郭宏仍不太会滑雪,却对各种雪上项目的气象影响因素如数家珍。

  今年是冬奥气象服务团队组织冬训的第二年。与去年相比,这次在崇礼参加集训的预报员人数增至36人,编成红、黄、白三队。作为市气象台副台长,郭宏被编入了黄队。

  冬训期间,郭宏等十余人远赴美国,专题学习山地气象预报机理,以及冬奥赛道定点预报方法。温哥华冬奥会的气象预报员与他们分享了经验。

  崇礼是冬奥会历史上首个位于性季风气候区的赛区,这里的气温、降水年际差异较大。同时,由于地处第二阶梯与第三阶梯的过渡带,山连山、沟套沟,局地小气候也极其复杂。

  历届赛事组织者都把气象保障视作冬奥会成功举办的关键。它既关系到赛前“造雪窗口时间”的选择、赛道布设,又关系到运动员水平发挥及观众安全观赛需求,更直接决定有的赛事能否正常举行。譬如,空中技巧项目就要求比赛时间段内的1分钟平均风速小于3米/秒。

  “服务冬奥会,我们的目标是预报精度做到分钟级、百米级,对赛事‘一项一测’。”郭宏说,为此,气象部门提出“工程早开工”“技术早攻关”“团队早组训”“保障早开展”的工作原则。

  持续近6个月的冬训强度极大,包括英语强化、理论学习及赛场实地演练,队员们几乎处于“无休假”状态。

  “除了我们这些本地预报员,不少队员是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。人至中年,讲句玩笑话,也是‘抛妻弃子’了。但大家没有叫苦叫累,因为挑战就在那里,只能把时间抢出来。”郭宏说。

  挑战是什么?既有我国过去在山地气象预报领域的短板,也有崇礼特殊给数值模式预报带来的不确定性,甚至包括确保无障碍交流的“外语关”。

  “通过学习在线课程、查阅外文资料,以及下班后的英语对话,我们队有信心应对这些挑战。”比郭宏年长3岁的红队队长李涛,来自省气象台。三队之间,除了相互鼓励以外,也有些“比学赶超”的意味。

  在崇礼进行赛场驻训时,他们每天8点发布各项冬奥赛场气象测试预报产品,10点与另两个团队进行视频会商,11点研判天气实况;下午则赶赴各赛场,上山进行观测试验。

  “都说崇礼局地小气候复杂,如果预报员不到实地调查、不开展对比观测试验,就无法搞清楚地形对气候要素的影响,难以理解非常规气象要素的变化规律。譬如,气温与雪温的关系、阵风的跳跃式分布等。”李涛说。

  驻训期间,预报员曾发现一件“怪事”:夜间,赛场某观测站竟然测到夜间气温突然升高!实地观测后,原来在特殊地形影响下,这里存在夜间气流下沉增温的现象。

  这种看似微小的变化,对冬奥赛事来说,却有可能带来极大影响。不少雪上项目要根据雪温、雪质的细微不同选择滑雪板的不同打蜡方式,而决定比赛胜负的,往往在毫厘之间。与运动员交流后,队员们发现,冬奥预报的精细化与常规天气预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。他们不仅要对各站点的天气历史个例烂熟于心,更要对每条赛道上百米间隔的不同有着切身感受。

  “记录一下,雪温-13℃。”李涛和队员们正是那群没拿滑雪板的“怪人”。但他们扛上来的便携式多要素自动站和红外线测温仪的价值,对于赛事而言,可不比滑雪板低。

  这样上山观测,一次要花上四五个小时。在寒风凛冽的雪道上架设仪器,不一会儿,双手就会从刺痛变得。

  “在赛道不同进行观测,是为了积累更多数据,同时,杨旭文的女朋友王秋紫我们已在冬奥会崇礼核心赛区建成29套自动气象站。在历届冬奥会中,站点密度达到第一。”李涛说。

  不远处,赛道两侧更陡峭的山坡上,云顶1号、2号自动站稳定运行。在,全球站点布设最多、观测要素最全的雪上项目综合观测系统基本建成。郭宏感慨道,建站人员要比我们预报员更辛苦。

  此外,不仅冬训队员,气象科技攻关团队也在为做好冬奥会服务保障而“每日攀登”。郭宏期待有更多科技冬奥能尽快应用到实战演练当中,包括更高分辨率的实况分析产品,以及基于机器学习的精细化预报系统。

  “我们的体育科研团队也会和教练员一起组织课题攻关,系统分析气象条件影响,把不确定性降到最低。”陈洪斌说,尽管崇礼气象条件复杂,但主场作战能提早熟悉也是一种优势。

  李涛把冬训视作提升的机会,乐此不疲,唯独对7岁的女儿感到亏欠。“小棉袄”正是黏人的时候,却许多天都见不到父亲。2022年,女儿10岁,李涛说,希望孩子能爱上冰雪运动,成为“3亿人上冰雪”的一。

  2022年,郭宏35岁。能够用8年时间守护一场口的奥运会,并且冀此补齐中国山地气象学的短板,他觉得很值。

  2022年,陈洪斌72岁。他自然希望1998年失去的女子项目金牌能在24年后拿回来;而他更期待的是眼下这批孩子们能有机会站上奥运会的赛场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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